“你还不走?!”洛冰河牢牢箍着沈清秋,挑眉不耐道。 另一个洛冰河完全无视了语气中的不善,悠然道:“急什么,反正这张床我也是和师尊睡过的。” ……沈清秋额头冒汗。那个时候还没发现你是冰哥好不好! “洛冰河。你在那边执掌仙魔两界,事务繁杂重大,离不开你。你贸然来此,怕是不妥……”沈清秋语重心长道。 狂傲世界总不能被扔下不管吧!一日不可离君啊!

“师尊怎么又要赶我走?”'洛冰河'表情伤心又委屈。
沈清秋看得心脏有些抽抽,这表情和从前冰妹担心抛下他的样子如出一辙。
见沈清秋明显心软了,'洛冰河'得寸进尺道:“你天天和'他'在一起,师尊再多陪我几日总可以吧?”
敢情算是歇几日来度假?也是,呆几天腻了总会回去的。就算不回去,恐怕到时候系统也会出面,两个世界都必须得有总能源在才得以存续吧?

沈清秋沉吟片刻,握了握洛冰河的手,却对另一个洛冰河道:“竹舍偏室每日都有打扫,你可暂住。”
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的手被洛冰河捏得死紧,他似委屈又似咬牙切齿道:“师尊……怎么可以让这个畜生玷污偏室!”
沈清秋心虚又无可奈何道:“那我去偏室,你们一起?”
洛冰河脸色骤黑:“师尊!”

梦境之地。清静峰。
自从和洛冰河成日腻在一起之后,沈清秋已经鲜少被洛冰河拉入梦境了,也不知道这小兔崽子又想搞什么花样。
但是很快,他发现不对。因为他看到洛冰河躺在柴房里瑟瑟发抖,身上似乎有伤,疼得睡不着。
脸还是那张帅气又略显稚嫩的脸,神态却不如记忆中那般神采奕奕。看起来约莫是十五、六岁。

洛冰河翻来覆去无法入睡,索性起身翻开那本被翻得有些破皱的门派心法,细细钻研起来。
柴房内灯光很暗,只燃着一支寒酸的小烛。
沈清秋愣怔片刻,喉头有些发涩。想出声喊人,然而明显洛冰河并感觉不到他的存在。
他凑近瞧了眼那本心法,果然是本假心法。然而沈清秋当初早就给了洛冰河真的心法。
柴房,体罚,假心法。这是,冰哥的梦境,原作洛冰河的记忆。

他大致也能猜到这个梦境因何而起,毕竟这个洛冰河是没有住进过竹舍偏室的,他在清静峰的岁月大半在柴房度过。而今晚他竟躺上了竹舍偏室的床。两相对比,可不得心绪波动了。
再细细打量面前的洛冰河,虽然一脸认真,眼神还是那么明亮,却难掩郁色。和记忆中笑起来熠熠生辉,意气风发的少年洛冰河相比,简直判若两人。
也的确不是同一个人。

洛冰河面色略显苍白,想来平时的吃食也不怎么好,脏活累活也没少干,休息本就很少,却因为伤痛夜不能寐。
沈清秋明知原作中洛冰河前期如何一直被虐待,可当看到已经抽条成如玉儿郎的洛冰河,仍旧被虐待的凄惨模样真实出现在自己眼前,他觉得整个心脏都被揪紧了,一阵一阵发痛。

沈清秋很想看看他伤势如何,上过药了没有,怎么又被找理由罚了。然而伸出去的手并抓不住衣领。
他只得无奈坐在洛冰河身旁,陪他一起钻研。
即便知道洛冰河听不到,他还是忍不住看到哪里就告诉洛冰河哪里不对,正确心法应当是如何。
洛冰河听不到,眉头越皱越紧。
沈清秋伸出手,徒劳地想抚平眉间,轻声道:“这么晚了,赶紧睡吧,不然明天要是起晚了又得挨罚了。”

洛冰河仿佛听到了他的话似的,合上心法又躺回了柴堆旁,缩成了一团。
沈清秋心疼得要命,恨不得给他拿来几床棉被盖上垫上。柴房真不是人睡的,孩子还在长身体呢!
他坐在一旁,虚空地抚着洛冰河的头发,又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后背,柔声道:“睡吧,不痛了,很快就不痛了。”
他轻柔地哄睡洛冰河,自己也忍不住眼皮打架。再睁眼清醒过来之时,已是在穹顶殿前。

魔族入侵的第三场比试。
场内洛冰河被天锤长老一锤砸趴在地上,发出一声闷响,似乎胸骨都要断裂。
沈清秋知道不管被打得有多惨,他最后都会顽强地站起来,赢得这场比试。
然而洛冰河却出乎意料地趴着一动不动许久,眼底光芒暗淡,似乎丧失了任何斗志。
怎么回事?!快站起来啊!原作也没有到这样几乎弃权的程度啊!

眼看天锤长老下一锤就要砸上洛冰河脑袋了,近在咫尺。沈清秋身体比脑子动得更快,已经闪身挡在了洛冰河身前。
本以为仍旧是徒劳,锤子只会透过他砸上洛冰河,却没想到真的生生受了一锤,即便是在梦境里,他也痛得眼冒金星,口中几欲喷血又被他咽回喉咙。

身后的洛冰河突然站了起来,他表情诡异,像是难以置信,又像是痛快,居然放声大笑起来。
那笑声一开始狂放不已,后来又渐渐似哽咽,吵得沈清秋意识都跟着模糊起来,他艰难转身,只觉得洛冰河表情变幻莫测,他怀疑自己眼花了。
洛冰河脸上既有得偿所愿的快意,又有求而不得的痛苦,既癫狂又温柔,万般情绪一齐出现在那张还略显稚嫩的脸上,说不出的扭曲可怖。
忽然他停下了,只定定望着沈清秋,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。眼神亮亮的,透着兴奋。嘴角勾起,却略显酸楚。
他轻轻喊了一声:“师尊。”
可我,不是你的师尊。

沈清秋眼前模糊了一瞬,再睁眼,场景又变了。
眼前的洛冰河身姿更挺拔俊逸,是十七岁的模样。
手中正阳被他舞得凌厉畅快,身手沉稳又灵活,脸上是跃跃欲试的激动与期待。
似乎察觉到了沈清秋的靠近,洛冰河身形一顿,收剑行礼:“拜见师尊。”
他头低得很低,看起来有些紧张。微微颤抖的双手好似有些战战兢兢,生怕态度不够谦卑恭谨而又被辱骂责罚。
沈清秋开口想说什么又顿住了,只轻轻嗯了一声。

洛冰河仍旧低着头。沈清秋默默叹了口气道:“你起来吧。可是在为仙盟大会做准备?”
洛冰河似是非常惊讶沈清秋居然会问这个,忙不迭答道:“弟子自知愚笨,实力不济本不该参加。但弟子愿竭尽全力努力一博,争取在仙盟大会博得名次,不给苍穹山派丢脸。”
他这话说得不卑不亢,沈清秋觉得如果是原装货肯定要觉得谁让你这么努力了!你居然还敢努力想出风头?

可是在梦境中,反正是梦境,哄哄这个还没黑化的冰哥又如何。
沈清秋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尽力而为即可。”
他又忍不住夸起洛冰河刚才的剑招,顺便指点了几下。
洛冰河满脸不可置信,又不敢多言,只得跟着一招一式练起来。微有不妥的地方,沈清秋上手改正了他的姿势。然而手一碰到洛冰河,洛冰河就吓得身体僵直,脸上的不可置信转成了错愕和隐隐的害怕,身子几乎要瑟缩起来。
沈清秋轻轻拍了下架着的手臂,柔声道:“放松。手这样摆才能出剑更准。”又演示了几遍,十足的耐心。

洛冰河小小年纪早就会察言观色,似乎渐渐察觉了不对劲。从一开始就很不对劲,无论是沈清秋的气质神态,还是说话的语气,都和平时的沈清秋完全不一样,简直像换了个人。更不要说这种做梦都觉得不可能的指导行为。
他停下了动作,细细瞧着沈清秋。
沈清秋莞尔一笑:“怎么了?”
“你是师尊吗?”洛冰河道。

话音刚落,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。
“师尊,那小杂种丢下没砍的柴,偷偷去后山练剑了!就他那样,还想去仙盟大会出风头呢!”是明帆的声音。
“他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。”刻薄冰冷的声音传来,是沈九。
洛冰河猛然转头,眼底难掩震惊地看着沈清秋:“你……是谁?”

沈清秋手指抵在唇前,示意他噤声:“嘘。”
转身立刻将身形隐匿在了树后。他可不想和原装货打个照面搞得情况更复杂,即使是在梦境里。
果然一众炮灰拥着原装沈清秋,对洛冰河各种谩骂殴打,'沈清秋'一开口便是更刺骨狠毒的话语。当着'沈清秋'的面,即便洛冰河早就剑法卓绝,也不敢还手还嘴,免得被罚得更惨。
沈清秋在树后默默看着,死死掐着自己手心才忍住不冲出去阻止。

这场欺凌如此真实地在面前上演,沈清秋只觉得心痛得呼吸都有点困难。他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,他是那样真挚又热切地想要好好做一个清静峰的弟子,却面对着无止尽的欺辱。
'沈清秋'冷冷骂了几句就走了,明帆等人又教训了几句才离开。
半晌,洛冰河哑声道:“你在吗?”

沈清秋嗯了一声,从树后转出。他想看下洛冰河伤得如何,却又不敢上前。
“你不是师尊。不是沈清秋。你究竟是谁?”洛冰河问。
“……”沈清秋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“你在难过吗?”洛冰河笑了笑:“你是在心疼我?”
沈清秋叹了口气,道:“你本就天资卓绝心性坚韧,以后会成为很强的人,踏上顶峰。不会再受欺负了。”
洛冰河眼底毫无波澜,似乎在说:是吗。
沈清秋犹豫半晌,道:“我确实不是你的师尊。”

“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师尊?”突然耳边响起低沉冰冷的声音。眼前的洛冰河转瞬消失无踪。
沈清秋猛然回头。洛冰河一身玄衣,额间天魔印鲜艳无比。
本体果然来了。
洛冰河一把抓住沈清秋的手腕,拇指轻轻摩挲着骨节,喊道:“师尊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在的?”沈清秋忍不住问道。
洛冰河笑了声,道:“这是我的梦境,自然是从最一开始。”
所以在他摸不着身体没法看十五岁的洛冰河伤势而干着急时,冰哥就在一旁默默看着了……

沈清秋有些没好气道:“好玩吗?”
话音刚落洛冰河一把把人按进了怀里,又重复了那句话:“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师尊?”
“我是的话,你就是他啊。”
洛冰河突然笑得灿烂:“那师尊杀了我,我就是他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!”沈清秋猛然从梦中惊醒。

天已大亮,身旁洛冰河牢牢箍着沈清秋的腰,还未醒来。昨夜一整夜都呆在冰哥梦境里,此时头痛欲裂,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。这点动静很快让洛冰河也醒了:“师尊?”
沈清秋想起什么,欲下床道:“我去看看偏室那个。”
“师尊一醒来就想着见他?!”洛冰河陡然清醒,箍着腰的手又用力往下按了按。
“不是,我看看他是不是走了。”沈清秋总有种不详的预感,梦境里最后那句话令他毛骨悚然,他生怕冰哥的心魔剑也出了什么问题。

然而还未等沈清秋穿上鞋,屏风后就转出一个白衣青年,'洛冰河'笑盈盈道:“师尊,你醒了?”
沈清秋叹了口气:带俩双胞胎徒弟【划掉】的一天又要开始了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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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已大亮,身旁洛冰河牢牢箍着沈清秋的腰,还未醒来。昨夜一整夜都呆在梦境里,沈清秋此时头痛欲裂,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。这点动静很快让洛冰河也醒了:“师尊?”
沈清秋迷迷糊糊应了一声,他记得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,又似乎做了好几个几梦,却第一次发现居然一点也不记得梦中的内容。
这可真是奇了怪了,他下意识准备下床去偏室看看人怎么样了。
等他穿上鞋又突然反应过来。偏室有谁?要看谁?

洛冰河突然问道:“师尊急着下床要去哪儿?”
“我去偏室看看……”沈清秋仍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偏室怎么了?又没人动过。”
“?没人吗?”
“师尊……除了我谁会去偏室。时辰还早,师尊再睡一会儿吧?弟子一会儿给你做饭。”洛冰河拉着人又重新躺下了。

沈清秋迷迷糊糊躺了回去,觉得自己该不是年纪大了吧!睡了一个不安稳的觉居然脑子里懵懵的。这不过是,最平常的一个清静峰的清晨。他看着眼前温和笑看着他的俊美青年,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亲。
他和洛冰河,还会有很多个这样的清晨。